番禺大地
俊邦情怀 (之F)
由“食”引出的话题
本篇讲与“吃”有关的话题。
民以食为天,食在广州。广州人的好吃、会吃、敢吃是全国乃至世界驰名的。
说到“食”,一幕幕在广东“吃”的镜头便跃然脑海。特别是在番禺的七八年中,似乎吃遍了所有可能摆上餐桌上的河海生鲜美味佳肴,连一些以前没有听过或极少吃到的珍馐野味都有机会尝试了。诸如驼鸟、孔雀、猫狗蛇、山鹰、野猪、穿山甲、果子狸、鳄鱼、濑尿虾、野鸡鸭和龙虱等等,很难一一列举。
从广州市区向东南过洛溪大桥便是番禺的迎宾大道,这里号称广州的食街,无数的酒家鳞次栉比,延伸数公里,随着两边房地产业的发展而更加繁荣。每到用餐时分,门前偌大的停车场便停满各式小车,人们从四面八方遥远的地方赶来,有的甚至从港澳地区慕名而来,家家几乎都是宾客如云。入夜,灯火璀璨,亮如白昼。我们就居住在这样的氛围之中。
在公司和售房部的同事交往中,除了工作,“吃”是一个重要的节目。好像每隔不长时间就会有人请客,或者有“好事者”找出种种题材和借口美餐一顿,比如有人调动或升迁,有人生日、或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等。每当这时,“好事者”就会说:“贺一贺啰!” 至于婚嫁大喜自不必说了。总之嘴馋了,即使没有任何缘由,大家也会莫名其妙地去吃一餐。记得有一次,锋仔甚至用摩托车从大老远的家里,把一大锅煮得非常够火候的香喷喷热腾腾的粥运到售房部来,大家美美地尝了个够。平时经常也有人带些名贵水果或食品诸如榴莲之类的请客,你来我往。我最初是不吃榴莲的,南京人懂得吃榴莲的甚少。但是几年以后,挡不住同事们一次次地诱惑,今天尝一点,明天吃一块,直到现在竟会大口大口地猛吃了。
记不清公司和售房部同仁有过多少次聚餐了,每次自然都让大家十分开心。记得1997年夏天,公司组织到我的家乡阳江的闸坡旅游,由我领队。海滩的晚餐是黎总和王总亲自点的菜,他们点了许多名贵的几百元一斤我叫不上名字的鱼,每桌价值千多元,大家放开肚皮吃仍然剩下许多。后来给店老板交待,把剩下来的全部用来煲粥作为宵夜。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在海边的卡拉OK厅娱乐,尽情地跳呀唱呀,全然不觉时间的流逝。午夜回到那店里吃粥的只寥寥数人,一大锅美味的海鲜粥终于还是浪费了,现在想来还觉可惜呢。
1998年夏天,公司员工还是由我带队到上川岛旅游,这一次老总们没去,由我和会计作主,山珍海味也没少吃。记得20个人用去13000多元。
1999年,公司组织部分人员到东北和俄罗斯海参威旅游,出境的那天,因为怕到海参威没有可口的饭菜而饿肚皮,故在牡丹江买了不少方便面和八宝粥,由马仔和阿贤两位小青年背着。好笑的是后来一个也没吃,有的还带回来了。这一次尝到了许多异国风味的西餐菜肴,并不是想象的那么难吃,原先的顾虑是多余的。
我在公司搞办证工作,负责东兴苑和海滨花园几十栋楼宇的确权和办理房产证,经常到国土房管局打交道。每年国庆中秋和春节前都要“孝敬”有关部门的有关人员,例行公事地宴请他们美餐一顿,发个红包。(虽然上级三令五申禁止发红包,但有求于他们的下属单位还是我行我素。)我不知多少次代表公司办这件事,因此多次光顾半岛、新嘉禾等酒家,而且点菜的档次还不能太低,最贵的名蛇和大龙虾、鱼生鲍翅之类的海味是少不了的。有一回点了80多元一只的大濑尿虾,平常自己是难得吃到的。
海滨花园二期完工时,我向房管局递交了有关楼宇确权资料。1999年3月11日,房管局负责审批确权的李同志到小区看验楼盘。我和老李有了五年的工作交往,相互已比较熟悉了,他对我也很信任,常常称赞我搞的资料整齐清晰,审核时很顺利。那天,他驾着自己刚买不久的小车来到小区,我陪着他看完楼后已近中午,又领他去见了王总,王总当即留他吃中饭,并要我作陪。王总亲自开他的小车,载着我和老李径直开到洛溪新城靠江边的成记酒家。三人在二楼一个包间坐下,点了火锅,菜则点了水(甲)鱼、鹿丸、鳄鱼肉和穿山甲等。我说:穿山甲不是禁吃的野生动物吗?王总说:那是骗骗打工仔的。当我们快吃完的时候,不知怎么老李的夫人驾到。她吃了一点菜,和大家说了不多的话语,我们就下楼了。她开着摩托离开,而我们上了王总的小车。只见店门外一个木架上的那条鳄鱼已被瓜分得差不多了,血淋淋的给过往行人做着活广告。而穿山甲你是看不到的。
这里,引出了一个插曲:就在这次吃饭后的第二年,即2000年5月的一天,老李通知我说:海滨花园已建成的最后一批(三期)楼宇确权资料已审批。我即于次日一早赶到房管局办理了有关交费填证等手续。这一天我还特别在老李那里多聊了一会。记得他客气地对我说
:“陈工,以后我要好好跟你学习学习。”学什么呢,我至今不甚明白。大概他知道我是学测绘的,又是教师,有一些特殊的质素吧!
但万万没想到,这竟是他留在我脑海里的最后一段话!
20多天后,6月25日上班时,何嘉欣经理告诉我,老李几天前睡觉时被其夫人
(我就是那天在成记见过她一面)
活活敲死了!真是晴天霹雳!案件震动番禺。后来定下神来,我也颇感后怕。庆幸我抓紧处理了海滨花园三期的确权资料,否则房管局一换人,我们的确权工作不知要拖到何时才能审批。这是由“吃”引出的一个小插曲。但不管如何,老李那矮矮胖胖的个子仍在我的脑海里留下深深的印象,我们共同完成了几十栋楼宇的确权工作啊!
2000年元月9日,海滨花园举行第四届业主联谊会,请了世界大观艺术团来演出了20多个精彩歌舞节目。这一天,小区由我负责布置的美丽的江滨大道彩旗飘扬,鼓乐喧天(我是社区文化小组组长),上至副市长等领导、嘉宾云集,热闹非凡。中午,公司照例在迎宾大道的香江大酒店宴请嘉宾,席开四围,每围2000元。我们出席作陪。这一餐的菜谱是:鸿运乳猪盆、南北杏鳄鱼汤、清蒸东星斑、红炆鲜鳄鱼、招牌三杯蛇、生灼靓麻虾、金蒜蒸元贝、发财北菇扣鹅掌、茜芹百合鱼皮角、鱼汤白菜心。糕点有煎黄金糕、香江蒸粉。这是比较有代表性的广东菜谱。
此外,每年公司的春节团拜、开工都有聚餐,自不必说。
几年来,同事们的喜宴自然也不少。记得我参加过的有阿福、马仔、阿曼等人的婚宴和阿贤、阿褔小孩的满月酒,还有其他非同事的喜宴。
每年端午节的龙船饭是番禺一景。端午节前后的某天(各村不一),除了划龙舟外,家家户户都在筹备龙船饭。大户人家都备上几十甚至几百桌酒席,而他们认为来吃的亲朋越多则越光彩。家里摆不下,就摆到门外和街上。我和荷英第一次吃龙船饭,是1996年在沙圩的房东陈沛定家里。晚饭时分,好像全城的人都倾巢而出,涌向这里。只见附近马路街巷车水马龙,水泄不通,酒香扑鼻。全城的交警都动员出来维持秩序,到处停满摩托车、汽车。上班的提前下班或请假。我的房东在楼上楼下天台摆了二三十桌,从中午吃到晚上。凡沾上一点边的亲戚朋友纷纷前来。1997年的龙船饭是沙圩村请的,在酒楼办。1998年我们仍应邀在房东陈家吃。龙船饭的菜式规格各家不一,一般猪牛鸡鸭鱼虾,样样都全,也是请有经验的师傅烹制出来的。1999年以后,我搬到了海滨花园居住。此后几年的龙船饭就在马路对面的上教村吃了。他们有时摆在村祠堂,有时也在酒楼办。中午晚上估计也有几百桌之多。记得还有一次,是在女同事阿珊家里,我们售房部同仁全体出动,盛况依然。
在番禺的几年中,夫人荷英也常应邀出席宴请。老板娘和售房部的同事都尊称她为师母。凡有酒宴往往不忘请她。她难忘小勤、婉玲董事和阿莲瑞玲阿媚等售房部同事热情亲切的笑脸,她不曾忘记在全兴酒家吃的将近一斤重一只的大濑尿虾。而我们几年来,凡有机会也从南京给大家带些南京的特产,如盐水鸭、无锡排骨等,以便他们改改口味尝尝北方的美味。有时荷英也请他们到家里来,品尝自己做的红烧排骨、木须肉等北方菜式,阿娟、阿红和瑞玲还学会了如何制作。同事们聚在家里,其乐融融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久而久之,荷英烹制的排骨有了点名气,阿媚有一次还特意买了排骨送来加工。
最难忘的还有南方的茶市。早期在市桥住的时候常常和蒋工、容工饮早茶。搬到海滨花园后,我们就成了新城酒家、华海酒家和碧桂园、丽江明珠的常客了。我常常在清早开着摩托,后座带着荷英,向洛溪新城或迎宾路方向呼啸而去,那潇洒的情景今已难再了。
在广州城里,也吃遍了许多名酒家。记不清和亲戚朋友、同事同学以及学生一起在茶楼里有过多少次聚会了。饮茶其实是广东的一种特有的文化传统,回到南京便没有了那种氛围,所以使人无比怀恋。
一种模样酷似蟑螂的水生昆虫叫龙虱的,你吃过吧。据说是很补肾的。番禺的参茸龙虱酒很有名气。喝过后,夜尿明显减少。1995年,我在公司的一次酒宴上头一次品尝过,感觉十分难吃,有一股尿臭味。也许只有广东人会吃敢吃。头一个吃它的人不亚于头一个吃螃蟹的人,值得佩服。1996年初,当时的番禺市委书记、政协主席梁国维同志在番禺宾馆宴请港澳地区的广雅中学校友代表,我和老同学梁以坚局长还有四川回来的一位女教授汤桂芳
(均为广雅中学校友)
应邀出席,并和梁书记同桌。席间讲起龙虱,梁书记特地指令宾馆临时增添了这道菜,并教我们如何吃法。我照着他的办法去掉一些不该吃的部分。这一次却觉得味道确实不错。这可能与烹调和吃法得当有关。饮食也有个习惯和技法的问题。
还有,难忘那迎宾路上的水蛇粥、青蛘(取其音,青蛙的一种)粥和西桥大块大块的猪杂。那美味在北方是绝对吃不到的。
那几年,正值南京地校老同事纽绳武夫妇借到广州地校任教,我们多次相约聚会。记得一次在旺角,一次在黑天鹅,那次吃的是鹿肉、驴肉和驼鸟肉等。
2000年4月8日,是个特别难忘的日子。那天我和荷英去机场接从南京来的同事范京江老师,到海滨后即到海滨酒家为她洗尘。高高兴兴地吃过饭后,埋单时一摸后裤袋,裤袋竟然是通的,几百元没了。回想起来,肯定是刚才从机场回来的大巴上被小偷光顾了。幸好另一个口袋还有这一餐饭钱。
其实,我到番禺的第一天就是从“食”开始的。那是1994年4月15日,我从广州到公司报到,一时没找到公司的人。恰好梁局和其他几位国土局长们正在江南酒店吃午饭,即叫我去凑了个热闹。这就是我在番禺的开头。7年之后,2001年9月底,我离开公司的前夕,公司老总委托售房部以公司的名义欢送我,设宴于东江酒家。这也许是我任职期间在公司的最后晚宴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忘不了海滨的邻居老张、老同学梁局和阿媚等夫妇在我们离开番禺前专为欢送我们而设的盛宴。在食方面也算有始有终了
回到澳洲山庄的日子,常常和邻居们到一些充满山野水乡风味的农庄品尝农家极为新鲜的菜肴。有一天晚上,邻居老冯开车带我们到了一个座落在山顶平台上的酒家,现杀的走地鸡和刚从地上起出的蔬菜,烹调出一桌丰盛的菜肴。四野辽阔,山风飒飒,朗月斜照,把酒畅叙,别有一番情趣,大有“人生几何”的感慨。
当今,温饱问题早已解决,“食”已不是人们最低的生存需要,而都在追求一种更高意义上的美好享受。人们在“食”的交往中增进了解和友谊,尽情地享受口福和生活的美好,达到身心怡悦,身体健康。
但是,除了以上说的之外,食也并非都是好事
,“吃”过分了就有了负面的后果,许多人得了现代病、富贵病,这是健康专家们不断告诫人们的。我初到广州时体重只有57公斤,但当我离开公司时达到了67公斤。1999年公司体检时发现有轻度脂肪肝,2000年眼睛发生了复视现象。2001年回到南京体检时,也证明有脂肪肝和高血脂,血压有时也偏高了,大概这就是饮食不够均衡的后果吧。从此,我们都开始了控制饮食,多吃蔬菜和水果,适当运动,特别要做到专家教导的均衡饮食。
本文完稿时,正值全国“非典”大流行,报载:“SARS大流行,给全国和全世界人民带来不可估量的灾祸。人们纷纷把愤怒的目光指向了什么都敢吃的广东人。”外电报道:“中国广东省乱吃乱杀野生动物,为病毒从动物身上传播到人的身上创造了温床。地方政府的疏失在于没有引导食文化,也缺少铁腕手段整治捕杀野生动物的行为。”“有人估计,全国上餐桌的的野生动物有三分之一是在广东被吃掉的(包括港澳同胞)。”(摘自《金陵晚报》2003年5月2日A10版)如此说来,我也算其中的一份了。罪过罪过!
以上这些纯属闲话,其实在旁人看来并无多大意义,但这些却是广东番禺给我们留下的难以忘怀的甜蜜的回忆。
2003年5月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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