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物刘学询

 

   陈贤庆

 

名门望族 四大金刚

在清朝末年,孙中山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他与同乡杨鹤龄、江门外海人陈少白、顺德杏坛人尢列志同道合,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被时人称为“四大寇”。这是稍为熟悉孙中山和中国近代史的人都知道的事。但是,在清末广东文坛,有四位人物,被时人称为“四大金刚”,恐怕就不那么为人所知了。这“四大金刚”,一是番禺人蔡乃煌,一是南海人江孔殷,其余两位,都是香山人,即三乡镇之刘学询,小榄镇之钟荣光。

此四人,具有共同点,一是出身名门望族,书香世家;二是赋性聪颖,青少年时已显露出过人的文学才能,走科举之路也一帆风顺;三是浪漫不羁,好结交江湖名士;四是,青年时代,他们都做过同一的“事业”——撑渡。所谓撑渡,就是在科举中替人代考,没有过硬的文才,是干不成撑渡的。

当然,四大金刚以后走的道路不尽相同,从这四人的经历中,我们也可以感受到,面临中国社会发生激烈的变革,当时的知识分子也处在斗争的旋涡之中,思想和经历都显得异常复杂。其中两位香山人,钟荣光的事迹已有较多介绍,本文重点介绍刘学洵。 

    

科举无功 创办“闱姓”

刘学询,字问刍,号耦耕,香山县三乡人。1860年出生,为名将后裔。

刘学洵少有大志,12岁的时候,因仰慕“大丈夫当扫除天下,岂扫一室乎”之名言,自书“不扫一室”横额悬于厅上,立志要“扫天下”。

1880年,刘学询到北京参加会试。学问超凡、头脑灵活的刘学询身在北京应考,竟然是一心二用。他想,如何在考试期间同时又发点小财?想了多天,他居然想出了一种赌博形式,以及游戏规则。他发行一种闱姓,其规则是,将应试者每人的姓印在纸上,定价出售,由购买者填选中榜者的姓,发榜后,按猜中的多少依次获得头、二、三等彩。这真是绝妙的创意!肯定,在当时,已被那些四书五经以及八股文弄得头脑晕晕乎乎的举子们,见有这等有趣的游戏,当然参赌为快;而京城中的无聊者,见有新玩意儿产生,也来试试鲜。于是,“闱姓”便流行开来。那年,也因刘学询专注赚钱,结果没有考取,到了6年后即1886年,他才考取进士。

‘闱胜“这赌博形式很快传回广东,后来,两广总督张树声曾奏请朝廷严禁投买“闱姓”。内称:广东闱姓赌风最炽。前经申禁,乃奸徒将赌场徙至澳门地方,聚赌愈盛。结果,禁而不绝。至光绪二十六年(1900),李鸿章任两广总督,以筹款建海军为名,奏弛赌禁,招商承办。闱姓厂(即经营“闱姓”的组织机构)随之复兴。刘学洵便联同广协左营都司李世桂、新会在澳门的大赌商卢焯之、番禺绅士江孔殷等组织30万元资本的闱姓厂大公司,公开以科举为赌博。科举未废时,闱姓风行于广东一带,赌博、舞弊一时成风。但毋庸讳言,“闱 姓”也是当时筹集建设经费的一种有效手段

参与革命 大难不死

光绪十二年(1886),刘学询考中“丙戌科第一百五十名进士”,南归时途径杭州西湖,不由得赞叹“故乡无此好湖山”。步上杨公堤,见卧龙桥边有一座“宋庄”,十分羡慕,便以“新科进士”名义上门求见,不料被拒。刘学洵好生气怒,发誓日后要在此筑园,规模要数倍于宋庄。

在吏部待分配好几年,见没有升官的希望,刘学洵便毅然在广州包办闱姓,从此成为腰缠万贯的富翁,一时声名鹊起,被人称为刘三国,即文可华国,富可敌国,妾可倾国。刘学询颇有壮志雄心,一心想反清复明,由自己来当皇帝。1893年,刘学洵与孙中山结识,两人的共同之处在于都想推翻清朝,因而在政治上结成了联盟。
    1899
年,刘学询奉清廷命赴日本瓦解维新派势力,与孙中山秘密会面。后任两广总督李鸿章幕僚,想促使李鸿章命与孙中山联合,实行两广独立,结果不成功。又想借清廷之手,杀死康有为、梁启超。结果遭到康、梁的嫉恨。梁启超委托澳门总局的陈士廉与麦孟华,然而却迟迟没有动手。梁启超对此极其不满,指责澳门总局“何以数月以来,无一毫动静”,并指示不惜赏金,招募可用之人,以完成刺杀任务。 澳门总局在梁启超的催促下,也积极寻找各种机会以刺杀李鸿章与刘学询,根据梁启超的指示,先行刺杀刘学询。终于找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1900424日,刘学询从澳门返回广东,刚到广东口岸,保皇党的刺客已经得到情报,守候多时,见刘学询则登岸,突然拔出手枪,照准刘学询的胸口开了枪,刘学询当场血流不止,送往西医就诊。刘学询也算是大难不死,因为衣服穿得较多,子弹打得不算太深,没有构成致命伤,但也足以使其胆战心惊了。
   辛亥革命后,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刘表示协助向外国借款,帮助南京临时政府,但亦未成功。其后,刘学询也未能在国民政府中谋得一职。刘学询几次谋事不成,遂心灰意冷,急流勇退,回到杭州西湖畔的私家别墅水竹居去隐居。

 

水竹居内 享受晚年

早在1898年,仕途不顺的刘学洵就重返杭州,开始实施其在西湖旁筑园的理想。他以每亩200银元的高价,购置了丁家山南麓紧靠西湖的大片土地,并历时8年,耗资十余万银两,于1905年第完成了这一浩繁的工程,取名“水竹居”,俗称刘庄。

水竹居占地36公顷。背山濒水,环境幽静。内有迎宾楼、梦香阁、望山楼、湖山春晓等楼台水榭等。刘学洵又将广州的刘园中的名贵花木、文物古玩悉数运到水竹居。又搜罗岭南各色精致家具无数,分置于内。因此,水竹居的庭园、房舍乃至当时的起居、饮食,都带有岭南的风情。

刘学洵还在水竹居建有“刘氏宗祠”,祠后有墓地10穴,各呈扇形。墓地居中,有两座高约2米的墓,一空一实。实者为其妻马氏墓室,空者为刘学洵的空穴。墓前有一月形池塘——月华池。池前为祭坛,设石桌供祭。刘学洵又8个姨太太,故左右有8个空穴,均为白条石筑成。

刘学洵之水竹居庄园建筑豪华,陈设古朴别致,为西湖第一名园。晚年,刘学洵在水竹居过着悠游自在的隐居生活。此外,还在上海开设大钱庄。

1936年,刘学询逝世。刘学洵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早逝。刘学洵八姨太范媛英当时只有28岁,广东惠州人,被推为当家姨太太,抚养着刘学洵的小儿子刘启言。

新中国成立后,范媛英变卖所有金银珠宝,缴纳刘庄的税款,入不敷出。1953年,范媛英将刘庄上交国家。刘庄被政府接管,称西湖宾馆,80年代改建为杭州西湖宾馆。

刘学洵没有想到,他苦心打造经营的水竹居庄园,未能让家人永久享用。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他的庄园,和两件重大的政治事件相连。1954年初,毛泽东召集国内多名专家,在刘庄起草中国第一部宪法。19722月,周恩来总理与美国总统尼克松在刘庄,就《中美联合公报》的文本作最后的商定。

刘学询是清末民初一位神秘人物,经历独特,多彩多姿,极具争议性。

 (此文收入2020年中山市文史委出版之《人物传略》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