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鄂抒情短章
陈贤庆
（79年至85年在湖北工作时，写过一些新体抒情短诗，谈不上什么艺术性，
收录于此，仅不时借诗回忆旧日生活的鳞爪而已。）
秋思
我莫名地站在，这一块陌生的土地上
。
眼前有流水。远处有山丘。
我摘下一朵野花，放在鼻子上嗅着
。
似有一股香气
，沁入我的心头。
没有谁人驱使，也无利益引诱
。
我站在这一块土地上
，感受着楚国的初秋。
几位农人在收割，粗犷的山歌在回荡
。
不知我的心田里
，可有金色的丰收？
1979．9
荷花
你出污泥而不染，被称为花之君子
看你洁白的娇容，在荷叶间亭亭玉立。
人们为表纯洁，往往以你来自比。
我站在荷塘边
，却羞愧得不敢望你。
1980．7
月夜拉琴
难得有这种幽雅，我在月下拉琴，
荷塘里波光闪闪
，鱼儿在荷叶间穿行。
琴声飘向何处，谁会引起共鸣，
我在独个儿拉奏
，并不想扰乱他人安宁。
或者如泣如诉的《思乡》，会使我魂儿飞度羊城，
可能幽咽深沉的《梦幻》
，会使我回味旧日的爱情。
呵，我什么也没想，大脑的机器已经息停，
只任凭那柔弱的乐曲
，飘向月亮，飘向繁星。
1980．8
未来的路
过去的已经过去
，眼前是未来的路。
人生奥妙无穷，如何迈开这一步？
大家都迈过去了，你为和要停住？
人人都能主宰命运，唯独你心中无数。
1980.11
心头的血，莫要冷
心头的血，莫要冷
，手中的笔，莫要停。
开创一条生路，靠的是斩棘披荆。
懒惰是拦路虎，享乐是害人精。
跌到了再爬起，没有谁能一夜成名。
惟有不知疲倦的求索者，才能摘下希望的晨星。
1980.12
元旦献词
每当掀起新日历的第一页
，我总感到心头阵阵恐慌。
并非哀叹青春远去不回返，怕的是虚度了大好时光。
回顾过去也许是徒劳的，但面前的路又岂可彷徨？
“我的特点是目标始终如一，马克思的话时刻震荡我的心房。
新的日历呵应该带来新的希望，别把未来看得那么渺茫。
唯有付出加倍的心血和汗水，我把这誓言宣读——面向元旦的太阳。
1981.1
雪
纷纷扬扬的大雪
，飘满了田野、山岗。
灰蒙蒙的大地哟
，转眼便批上洁白的冬装。
枯树被打扮成白雪公主
，茅舍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就连柴堆土丘也洁白无瑕
，污秽和细菌已从大地消亡。
如果世界永远这么洁净
，那将是理想的天堂。
可惜气候一转温暖
，蚊蝇虫鼠又会猖狂。
1981.1
初春
谁看见小草
，怎样破土萌发？
谁看见枯树
，怎样绽出绿芽？
呵，春天
，你不知不觉地来到啦！
我们的心里
，还装着那严冬的身影吗？
让我们快脱下厚厚的棉衣
，轻装前进吧！
1981.3
我桌上有一尊贝多芬塑像
你怒眼圆瞪
，你浓眉紧蹙，
我知道有一句话， 正喊自你的肺腑。
“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
，它决不能使我完全屈服！”
你最痛苦，
但你又最幸福。
我耳边还响着
，你这样的疾呼：
“智慧、勤劳和天才
，高于显贵和财富！”
啊，伟大的乐圣
，感谢你严厉的盯注。
你使我不敢慵懒你催我奋发攻读
，
“人啊，还是靠自己的力量吧！”我牢记你的鼓励和督促
。
1981.3
生日联想
不知不觉，又是生辰纪念日/
我不愿再作短叹长嗟。
岁月既然无法留住/
又何必悲逝水，哭残花？
唯有埋头学习和工作/
才能抓住每一寸光华。
1981.4
时光
时光流逝
，无声无息，
但我分明又听到
，它在大声训斥：
“人们啊
，对我要珍惜，
别等到白发满头
，再对我哭泣！”
1981.5
夜看照片
一张张彩色照片
，记载着昨日的游踪。
羊城的花街灯影
，夜夜在梦里重逢。
年年浪迹江湖
，心头是否轻松？
看那楚天残月
，偷偷照我颜容。
1981.5
无月的中秋
月儿哟，你躲了起来
，我只看到迷朦的云天。
你是怕我怀乡思旧
，你是怕我顾影自怜？
月儿哟，你躲了起来
，我看到的唯有迷朦的云天。
在这无月的中秋之夜
，我信手写下这无聊的一篇。
1981.9
元旦
新的日历已挂在墙上
，我凝视着红彤彤的地一张。
是回顾那逝去的岁月
，还是憧憬未来的霞光。
送旧迎新免不了发点感慨/
年年元旦总写些无聊的诗张。
但我的心又忽有所寄托/
新的一年能否事事如愿以偿？
1982.1
跑步
清晨，我在公路上跑步。
严霜，覆盖着荒野和枯树。
睡觉，是难得的人生享受；
锻炼，何尝不算一种幸福？
跑呀跑，把满身寒气驱赶；
跑呀跑，让青春活力重注。
1982.1
春寒
细草萌绿
，秃柳先芽，荒原已见山花。
春之先兆已到
，冬之余威犹烈，日夕风雨交加。
看身上臃肿的衣裤
，摸手上冻伤的痕疤。
腰缩背曲
，难展风华。
离开温暖的南国
，忍受这严寒的摧杀。
心中的一点余火
，抵御着雨雪风沙。
年年异乡漂泊
，四海处处为家。
这是历史的摆布
，还是命运的惩罚？
1982.2
县城急步
你到过许多繁华的都市，这小小的县城，该是看不上眼。
为什么，你奔走往来，征尘满面？
为什么，你顾后瞻前，似有留恋？
是姑娘在候等？是朋友在设宴？
寻商场？找影院？
呵，你的足迹，印在阅览室；
你的身形，出现在书店......
1982.2
迎接文明礼貌月活动
文明古国，谁曾想到，会文明扫地？
礼仪之邦，谁曾想到，会礼仪沦亡？
积十余年之浩劫，中华大地满目痍疮！
炎黄子孙，真无回天之力治国安邦？
一股强劲的春风吹来了，
吹遍了祖国的高山、平原、大海、长江。
她，吹进城市，吹进山乡，吹进工厂，吹进学堂；
她，吹进了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躯体，
她，吹进了十亿人民的心房。
文明礼貌月活动声威雄壮；
文明礼貌月活动意义久长。
党主席到公园扫地，小学生上街头擦窗，
几十万几百万的人民齐动手，多年的污泥浊水一扫而光。
栽上常青的绿树，美化光秃的山岗。
愿时时充满着清新的空气，让处处氤氲着花草的幽香。
文明回到了剧场、影院，
礼貌重现在商店、车厢。
“您好！”“谢谢！”“对不起！”
美好的语言如轻歌在飞扬。
也许有人心淡如冰，不屑一顾；也许有人天马行空，打闹如常。
但是一纸命令不能消除的污秽，会淹没在亿万人民汇成的汪洋。
民心思治，“脏、乱、差”的现象早使人民痛彻肝肠，
只有民族败类们，才会欣赏母亲身上的毒瘤、脓疮。
春风已经吹来了，且看大地又重光。
谁有这回天之力？我们相信——
胡主席，党中央！
1982.3
迁居杂感
从旧居迁到新居
，劳劳碌碌又把房间摆布。
积十余年的惨淡经营
，我的财产一定很丰富。
三把旧椅两张木桌
，床上是普通的枕席被褥。
没有高立柜不见大皮箱
，墙上几枚钉用来挂挂衣裤。
可能它是最好的装饰品
，案头立一座贝多芬的雕塑。
小提琴与吉他
，放在最显眼之处。
我的珍贵家产都在几百本书籍，
因为换回它们我耗费了金钱无数。
三个大书架上排得整整齐齐
，里面有不少中外古今的名著。
我是个尘世间的凡人
，也有对物质财富的羡慕。
尤其当今新兴的时风
，于我会格格不入？
但我知道对物质的贪婪
，总有止境，总有限度。
而一个执着地追求理想的人
，却没有什么力量可以让他止步。
身居九平方米的小房
，谁说不能有所建树？
手捧人类智慧的结晶
，可以驱散心头的迷雾。
每天坐在这狭窄的小房
，我可以看到各种各式的人物。
在书海中翻波浮游
，我更意识到肩头的任务。
人的价值用什么衡量
，谁也说不出准确的数目。
恐怕只有在临终之前
，才会对一切有所醒悟。
风流富贵的哥儿
，我不欣赏他们的肥肠饱肚。
唯有博学多才的专门家
，才会惹起我揪心的嫉妒。
过去的人生
，我不想回顾；
未来的征程
，我正在迈步。
不管别人射来什么眼光
，我坚定地走我选择的路。
从今起我生活在这小天地间
，异日或许有一股奇光冲门破户。
1982.3.9
（是日迁新校）
雨中迈步
连天阴雨，道路成浆
。
在泥泞之中迈步，感慨特别深长。
你想大步驰骋，难免摔跤落汤
。
你想迂回谨慎，又怕稽费时光。
人生如雨中行走，左右也须提防
。
既要保持速度，又要坦然不慌。
1982.3
生日
年年我都虚度了
，多少大寿也几乎记不清。
何必去记挂它呢
，反正生命自然会消停。
衡量人生的价值
，或许用不着年龄；
长寿而庸庸碌碌
，恰好是社会的蛀虫。
我不敢回忆过去
，回忆意味着伤情。
我把自己当作一个婴儿
，正好就在今天诞生。
这婴儿的生命固然很短
，但他毫无牵挂心头轻松。
他会迅速地成长壮大
，他面前只有捷报和丰功。
1982.4
春望
蓝天、白云
，绿水、青山，
艳阳刹住了连天的阴雨
，田野换了新颜。
桃花盛开
，柳枝发芽，
春风吹醒了沉睡的万物
，大地满光华。
黄金时节又来临
，万紫千红总是春。
我又一次迎接你
，自然界的希望之神。
你年年来到人间
，脚步却不肯久停。
当花儿一旦凋谢
，你又匆匆踏上回程。
迎你又送你
，送后又相逢。
我还能有几回
，追得上你的行踪？
文人墨客
，最易伤春悲秋；
然而千万行诗句
，也禁不住白发满头。
自然界，可以
，无止境地循环；
人的生命
，却在弹指之间。
啊，我不说了吧
，何必浮想联翩？
尽情欣赏这春色
，别让它化为云烟。
1982.4
领奖
我年年都在领奖
，也不觉得羞惭。
难道我就这么完美
，没有一点瑕癍？
外表的丰仪可以让人欣赏
，内心的污秽隔着一道门关。
虽然我微笑地捧着奖状
，却能看到上帝那冷酷的容颜。
1982.4
写于党的十二大闭幕
结束动乱的时代，开创崭新的航线。
看目标多宏伟
，看步伐多稳健。
不必叹息
，无须生怨；
党了解人民的心
，好政策不会改变。
黑暗在消逝
，光明在涌现；
我经常问自己
，为新时代作出什么贡献？
1982.9
欢送中国体育代表团出征新德里
你们出征了，雄壮的体育大军。
你们象征着中国
，代表着十亿人。
坚强的信念
，拼搏的精神，
将伴随你们获取金牌
，建立功勋。
我们注视着新德里的逐鹿
，如同注视着一场战争风云。
待到你们凯旋之日
，我们再高举胜利的酒樽。
1982.11
听张海迪报告会
你是三分之二的残废者，却做出巨大的成绩。
听着你感人的报告
，我只有羞愧和叹息。
强健身躯是无价之宝
，但谁能真正地意识？
青春年华是黄金时代
，但谁能真正爱惜？
无价之宝空有
，我能为国捐献点滴？
青春年华虚度
，我如今已追悔莫及。
生命还在运动/
奋斗没有止期，
我从你的身上/
体会到人生的价值。
1983.3
振作起来吧
振作起来吧，快脚踏实地，
把留给年轻人
，你做你的事。
可笑你魂倒神颠
，忘却了人生的意义。
恨自己荒唐吧
，别怨她人魅力。
柔情应该了结
，痛苦无须掩饰；
把一切都埋在心中
，留作日后的回忆。
1983.3
愿春风把诗歌吹到你身旁
你这样爱我吗，姑娘，你的信象春风吹暖我心房。
为爱情你作出多大努力
，万语千言表不尽我的衷肠。
你这样爱我吗，姑娘
，你的信使我激动、发狂。
我弹起吉他高歌一曲
，让我的快乐向四处飘扬。
人生的路充满喜怒哀乐
，黑暗过尽总有阳光。
你不相信造物和命运
，温柔的性格中也有刚强。
我该怎样感激你诚挚的爱
，呵，你当然希望以爱作为报偿。
我将我的心化作字字句句
，愿春风把诗歌吹到你身旁。
1983.3
星
天上有一颗你的星，总有另一颗星向你闪烁、召唤。
它就是那一颗星吗
，是这样缈小、暗淡。
你期待的那颗星
，一定无比光明、灿烂；
你就甘心认了它
，天上的星有千千万万。
可能它是一颗灾星
，会给你带来苦难；
多少福星在高照呀
，你为何不让它们陪伴？
1983.3
我在旋涡中争扎
我在旋涡中挣扎，拼命地往前划。
到处是汹涌的巨浪
，大海呵，无边无涯。
我在旋涡中挣扎
，要采摘那岸边的鲜花；
我付出了多少的代价
，身上还有层层的重压。
我在旋涡中挣扎
，天边出现了绚丽的彩霞。
光明的彼岸已经不远
，我奋力地划呀，划......
1983.4
我在山岗上漫游
我在山岗上漫游，满目风光难解心中忧愁。
草木本是无情之物
，此时恍惚都向我默默点头。
我在山岗上漫游
，松林间的雀鸟鸣唱悠悠。
人要是象动物也不错呀
，不必为世务去奔走筹谋。
我在山岗上漫游
，清澈的小溪在潺潺地流。
它来自哪方，它流向何处
，世间万事总有个缘由。
1983.4
思考
如同惊涛骇浪过后，我的心一片安谧。
是的，它疲倦了
，它需要休息。
休息也是另一种劳动
，我打开了大脑的机器。
有许多人需要回想
，有许多事需要分析。
话应该怎么讲
，饭应该怎么吃；
甚至一抬手一举步
，呵，我都要细细深思。
有些人少年老成
，有些人到死也很幼稚。
这里面是什么原因
，这其中有什么哲理？
我想了很多，很多
，但我不准备写在白纸。
我把一切都藏在心里
，我的研究成果需要保密。
1983.9
谁知道我
谁知道我，正在想什么？
呵，这秘密不能泄露
，只藏匿在我心窝。
谁知道我
，正在做什么？
呵，这行动不能公布
，只流露在我眼窝。
1983.11
山乡小夜曲
柔和的月色，清爽的秋风，
弯曲的小路
，夹道的苍松。
坦率的话语
，随和的笑声，
缓慢的脚步
，跳荡的心胸。
良辰佳景，总会消逝
，镜花水月，难以寻踪。
但只要是美好的印象
，便会长留在记忆之中。
1983.11
我又在写
我又在写，写我的回忆录，
不是对旧日有所追怀
，而是让它尽快结束。
我埋着头
，踏着人生之路；
至今我仍在徘徊
，始终未能奋勇迈步。
世间多少幸运儿
，常惹得我无端嫉妒。
我曾怨恨上帝太无情
，从来不给我丝毫庇护。
哎，何必怨天尤人
，谁会聆听我的倾诉？
唯有咬紧牙关
，挑起生活的重负。
果敢与恒心
，是成功的要素；
扎根在合适的土壤中
，幼苗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我又在写
，写我的回忆录。
不是对旧日有所追怀
，而是让它尽快结束。
1983.11
工作之余的一点感想
我个人是不幸的无能的，但我的躯体还没有腐败。
生命的航帆仍在高悬
，它要与那些幸运儿展开竞赛。
我每天在紧张地工作
，时时有烦恼，更多是愉快。
我未能创立出什么功勋
，但也没有欠下人民的债。
我经常会傻傻地思量
，人不用工作该多么自在！
因此我会时时在梦境中神游
，内心产生种种美妙的期待。
呵，人们常说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这种想法让张海迪知道了会多么惊骇！
是的，正常人往往不知道
，健全躯体的珍贵和可爱。
工作着就是幸福
，而幸福又不能用来作买卖。
当你厌倦工作时，你得到的是零
，山珍海味也成了最难下咽的饭菜。
生活的真理是朴实的
，不要感到什么奇怪。
我似乎也无须再梦境神游
，努力工作吧，把愚蠢的幻想抛到天外。
1983.12
得西影厂稿费三百元
这是成功的奖赏，还是失败的安慰？
啊，西影汇来的三百元
，内中含有甜意，也有苦味。
我没有为这笔钱而狂喜
，更不会为剧本的命运而流泪。
我仅希望，这笔钱换回更多的勤劳
，它会得到最合理的花费。
1984.2
买家具
一张钢架小方桌，一条缎面长沙发，
外加五斗柜与床头柜
，光鲜美观众人称夸。
用两百元稿费买了四件家具
，心血的报酬舒畅地花。
房间因他们而大放光彩
，我的财产并不比别人差。
命运注定我四海漂泊
，就象一颗缈小的流沙。
但是我也应有一个归宿
，一个自己营建的舒适的家。
我并不想染上庸俗的习气
，为了“腿”的数量去奋斗挣扎。
物质的享受毕竟有限
，世界多宽广莫做井底之蛙。
将来我可能拥有更多的物质
，但决不会象它们一样永放光华。
因为这是我第一笔稿费的纪念
，是百亩果园里第一批最甜的瓜。
1984.3
给一位旧日的女学生兼作自勉
别让岁月在叹息中消磨，快唱起欢乐的歌。
生活中那能无风无浪
，世上不幸的人还很多。
真正的强者在痛苦中能挺起
，继续投身到生活的长河。
尽管肩头有千斤重负
，也会勇敢地冲过旋涡。
讥讽与嘲笑
，这算不了什么！
同情与怜悯
，也无须装进心窝。
没有徘徊的余地
，只能前行不可退缩。
把更多的知识学到手
，灵感靠勤奋来捕捉。
工作会把忧愁驱赶
，事业能使困惑挣脱。
心头虽留下不祥的痕记
，但又何必再去细细揣摩？
1984.4
写于毕业典礼
卸下肩头的一副担子，送走这批毕业学生。
平日里觉得他们调皮讨厌
，分别时却又满怀依依之情。
从今后他们东西各散
，难得再听到他们的笑声。
呵，愿他们不要忘记今天的时刻
，个个都有光明远大的前程。
蜡烛
，园丁。
呵，今天我又一次感受到
，幸福会来源于牺牲。
1984.6
题小猫
你本是天然之物，大地是你活动的场所，
主人却在你的脖子上
，套上一条呵护的绳索。
你不停地咪咪叫着
，不是饥饿，也不为干渴。
这是呼唤自由的声音
，你不甘心如此被关锁。
呵，可怜的小猫
，你眼巴巴地望着我，
但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你的遭遇正是主人疼爱的结果。
（注：其实是因怕被偷和误吃毒死的老鼠）
1984.6
心底之声
心儿不平静，这是为什么？
湖面上没有投下石子
，它不会泛起跳荡的水波。
心儿不平静
，这是为什么？
人到中年应该很稳重
，我的愁感总是那么多。
心儿不平静
，这是为什么？
愿一切风雨都停息
，让我唱一支闲逸的歌。
1984.9
上音乐课
我抱着琴，教孩子们唱歌，
看着他们一张张小嘴
，我的感想特别多。
他们大概天生愚笨
，分不清do re mi fa so。
但是不是音乐象一股泉水
，正流进他们的心窝。
也许他们中有某人日后会成为歌手
，在舞台上赞颂我们的新生活；
也许他们中有某人日后会擅长作曲
，身背六弦琴走遍祖国的大好山河。
我抱着琴
，教孩子们唱歌；
歌声出自他们一张张小嘴
，汇成了欢快的浪波。
1984.9
订阅《羊城晚报》
订一份故乡的晚报，好知道故乡的消息。
羊城虽然远隔千山万水
，它们时刻连接着游子的情思。
这里有故乡巨变的动人通讯
，有改革者谱写的雄壮史诗，
有小品的趣味
，有评论的启迪。
一行行，一段段
，我看到四化列车在奔驰；
一篇篇，一版版
，我看到南国大地满生机。
清晨，我闻到鲜花的芬芳一阵阵
，夜晚，我听到舒畅的心曲一支支。
木棉树下的故乡人民呵
，我的心和你们永不分离。
1984.10
微笑下掩盖的心
在平静的生活中，会产生不平静的思想，
在平静的微笑下
，会掩盖不平静的心。
不平静的思想
，谁能揣度？
不平静的心
，谁能捉摩？
就让这不平静的思想
，融合在平静的生活中；
就让这不平静的心
，掩盖在平静的微笑下。
1984.10
秋吟
月复一月，年复一年，
送走多少个春夏
，迎来多少个秋冬？
呵，光阴易逝
，来去匆匆，
还能送走多少个春夏
，还能迎来多少个秋冬？
1984.11
幻想之魔
我总爱做各种幻想，这幻想如同一个个妖魔。
它们不仅赶不走
，越赶会越多。
是迷人的诱惑
，也是无形的折磨；
是堂皇的宫殿
，也是阴深的网罗。
什么时候
，我才会有坚定的选择？
什么时候
，我才能把荒唐摆脱？
我和其他人一样
，脑袋只有一颗，
但我的幻想却千千万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1984.11
我象一支蜡烛
我象一支蜡烛，已燃烧到中间。
心中热情之火
，催老那带泪的容颜。
它很快就会燃尽
，化为最后一缕青烟。
但既是蜡烛
，就应把光明送至人前。
它宁愿舍身驱赶黑暗
，也不愿被弃置于一边。
1984.11
你不能消沉
你不能消沉，更不许颓废，
生活在沸腾
，而生命又是多么可贵。
当你产生一个消沉的念头
，说明你已经被逸乐麻醉；
当你出现一个颓废的表情
，说明你已经向命运下跪。
朝气蓬勃地生活
，青春就不至于浪费；
只要生命之火依旧在燃烧
，就不在乎你五十岁、六十岁。
1984.12
送别一九八四年
一九八四年，我想拖住你，我想拖住你。
我想用绳索拖住你，我想用铁链拖住你，我想用巨缆拖住你。
我想把绳索系在泰山上，我想把铁链套在秦岭上，我想把巨缆绕在珠峰上。
呵，这行吗？这行吗？
绳索断了，铁链断了，巨缆也断了。
一九八四年，我拖不住你，我也不打算再拖住你。
你走吧，象以前的那些年年岁岁，迈着均平的脚步走吧。
发生在一九八四年间的事，已成为历史，已成为历史。
我栽有鲜艳的花，我种有恶毒的草，我收有甜酸的果。
一切一切，都随同一九八四年，过去了，过去了。
不必再回头，继续朝前看吧，去续写新的篇章。
一九八四年，我拖不住你，我也不打算再拖住你。
请你告诉一九八五年，让她按时到来，让她按时到来。
1984.12
停电的感慨
几天来都没有电，不知是什么缘由。
在光明中生活久了
，就会体味到黑暗的忧愁。
看这原始的灯盏
，正消耗着一点一滴的煤油。
昏黄的火苗不时在闪动
，白墙上反映出我大大的头。
我没有什么怨怒
，也不作任何图谋。
就让这盏小灯陪伴着我
，在知识的海洋中摸索浮游。
1985.1
水产培训班结业
三个月的培训，眨眼又是分离。
结业大会开得很隆重，各方领导也应邀出席。
鲜红的结业证书，记录了这一段辛勤的学习。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面，我想到了一个个往日平时。
我知道学生们和我一样，激动的心潮难以平息。
今天大家还在一堂欢聚，明天就要各奔东西。
记住这一天吧，它是你们生命中一首重要的诗。
岁月可以无情地过去，但堙没不了年青时代的珍贵情谊。
1985.8
送别学生
送走一个，又一个，
唯恨不能将你们久留。
平时活泼诙谐的姑娘和小伙，
如今——
有的眼含热泪，
有的哽咽在喉。
一年来的朝夕相处，
有多少滋味在心头。
往日劳动时的艰辛，
受误解时的委屈，
到如今——
都成了一股股甜蜜的暖流。
我年年都要送走一批弟子，
今年却另有一番别恨离愁。
是你们特别可爱，
特别值得留恋？
别人也许并不知道，
可是我却明白其中的缘由。
临别的时候，
我用不着跟你们划策出谋。
唯有衷心祝愿你们——
珍惜光阴，
不断进取，
力争上游。
别了，可爱的桃李，
愿你们茁壮成长在各处山丘。
记住我们约好的日期——
一九九
零年八月十四日，
五年后的今天，
我们在母校重聚首！
（在约定的日期，我因各种情况而未能故地重游，与你们聚首，
我深感惭愧和不安，同学们，你们恨你们的陈老师吗？）
1985.8
别了，东桥
别了，东桥，六年的砺磨，
青春的岁月，我换取了什么？
学生们的哭，学生们的乐，
牢记我脑海，凝聚我心窝。
这里留下了我的爱，这里回荡着我的歌，
这里的山峦呀，这里的江波。
人生有聚有散，往来漂泊为何？
大雁南飞去，游子悲怨多。
别了，东桥，临行时又舍不得。
什么时候再相见呵，再攀你的岭，再涉你的河。
1985.8
链接：重返湖北东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