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寒暑假南行记

     陈贤庆

                                （一）

1984年寒假又到了。1月27日离校南归，2月14日返校后，写了一首《寒假记游》的长诗，实际上由26首七绝构成，每首两韵，共52韵，没有重复，自以为得意，但读者看着这长篇是会头痛的，还是将其分解吧。

    渐近年关心似箭，钟祥朝别作南行。沿途一片皑皑雪，杨柳枝头不见青。中午时分到汉口，南来北往步不停。武昌饭店鲈鱼美，酒后头沉脚底轻。夜别武昌寒彻骨，敲窗冷雨若琴鸣。湖南过了方微暖，身着绒衣入故城。

    上述三首，说的是南行的情景。其时寒冷，有雪，坐长途车到汉口后，即转武昌，在某饭店吃午饭，点了一条武昌鱼，似乎味道不怎么样。是夜即坐上南下的火车到广州。 

    繁华街市灯如昼，歌舞丰年庆太平。渐近家门心有怯，谁人知我苦中情？楼房黑暗无音响，小扣柴门听母声。挑灯夜话情殷切，一番怨恨复叮咛。

    上述两首写的是到广州白云路家中的情景。由于有了去年的糊涂事，所以“近家情更怯”，母亲见我，仍会唠叨怨责和教诲。 

    商场处处人头涌，年货繁多样样精。糖果饼糕争采购，大包小袋乐盈盈。书店于今人满座，青年占去半边厅。渴求知识成风尚，都为神州得振兴。赤橙黄绿青蓝紫，招展时装竞媚婷。我亦不甘落人后，买身西服扮容形。倦来影院寻休憩，大桥下面动心灵。秦楠美弱犹争扎，历尽劫波见朗明。

    上述四首，写的是接下来几天的生活：逛街，逛商场，逛书店，买时装……最后一首是写看电影。什么电影？是《大桥下面》，是一部国产励志影片，龚雪扮演的秦楠很生动感人。

    紫白红黄真似海，华灯串串若繁星。天寒未减寻春意，花市人多远客惊。几年过节人丁旺，今岁餐台最冷清。白切鸡鲜鹅味美，两杯啤酒暖心冰。团年饭后家家乐，大众齐观电视屏。是岁新春谁献技？港台大陆众精英。甲子新年钟响后，满城爆竹若交兵。民心所向皆欢畅，求得神州有泰宁。

    上述四首，写的是除夕以及新年的情景。行花市，吃团年饭，看春节联欢晚会，新钟声一响，满城爆竹声不断，直响到天明。当年，广州还没有禁鞭炮，年初一出门，满地是红色的爆衣。   

    游子倍知慈母爱，闲时牵手到红陵。春花烂漫游人众，最是流连两血亭。林阴曲径通幽处，漫步东湖风觉泠。游艇水中来复去，枝头婉转有黄莺。二沙头内团团转，健将精英训练营。别后廿年今又至，万千感慨尽填膺。馆中照相和亲坐，白发龙钟七二龄。今世相逢知几许？感时不觉泪莹莹。

    上述四首，写的是和亲人相处的情景。第一首的红陵指烈士陵园；血亭指中苏、中朝两座血谊亭。曾带母亲到烈士陵园游玩。还遇到一位在农场时追求过自己的女知青，只见她带着孩子在嬉戏，我也不便与之打招呼。第二首页是和母亲一起到东湖游玩。第三首写的是与侄儿女险峰、劲帆到二沙岛游玩，探访表侄女阿嫦。阿嫦当时是广东女排现役运动员。最后一首，是与母亲到照相馆，留下一张母子照。

    从来知己难相遇，来访吴君急笑迎。一碗清茶谈不倦，古今人物细研评。不逛商场逛书店，余曹兴致喜同型。馆名野味尝香菜，甜酒两杯嘴角馨。黄花冈上风光好，难得今朝日暖晴。水榭亭栏留照影，友谊尽在相中铭。

    上述三首，写的是文友吴宝祥君来访，谈文说艺。还在野味香饭店请我吃饭。午饭后，我们还去了黄花岗公园，在水榭亭栏留影。吴君与我的友谊，值得铭记。

    还家十日期将满，粤曲南音再次听。帆仔大哥来送别，天涯游子叹伶俜。车轮飞转韶关去，窗外寒潮冷气凝。又见郴州蒙白雪，难寻青叶绿浮萍。天阴汉口寒风吼，马路街头雪结晶。下车急寻李科长，暖身全靠是香茗。解放公园初涉步，风光无奈等于零。游园不为心情好，独与寒鸦对苑庭。无功赴宴心惭愧，廿道菜肴荤与腥。多是同仁来各地，闽湘沪粤与苏京。南国漂流逾半月，朝离汉口踏归程。东桥遥望休悲叹，又见吾庐暮色瞑。

    上述六首，写的是北返途中的事。在家逗留十天，又要回校，大哥和侄儿劲帆送行。北返途中，依然是白雪皑皑，天寒地冻。到了汉口，到地质局李育坚科长家。李科长是二哥的学生，二哥嘱我，到武汉有困难，可找他。李科长果然让我安顿好。之后，我到解放公园走走，寒冬的公园，没有什么可观赏的，只是呆在李家不便罢了。晚上，遇到李科长设家宴邀友人，我也在其中。最后一首，当然就是写回到学校的情景了。

                                    （二）

     一个学期很快便过去，暑假到来，我又可南归。我有若干首七绝诗记游。

     羁旅荆州又半年，南行一路暑炎炎。羊城日暮华灯里，甜酒佳肴畅欲言。

     四海为家满面尘，分离始觉更相亲。团圆难得三兄弟，同上天台傍母身。

     我7月31日离校，想不到的是，南京的二哥到广东惠阳地区招生，就在我离校那天到了广州。于是，两天后，我和二哥在广州相会。也难得的是，我们三兄弟，能够在广州见面。犹记三兄弟与母亲晚上在天台乘凉谈天的情景，如在昨日。 

    大厦天桥游览区，羊城建设日新殊。国门开放英明甚，换得人心尽畅舒。

    上面一首，是写广州的新貌。半年不见，广州又增添了不少高楼、天桥、旅游区，这是改革开放的新成就，我当然感到由衷的高兴。 

    别时容易见时难，亦恐怀才志渐残。总恨相逢知己少，风骚文史细评参。

    同学多年旧话长，雷州风雨鬓添霜。深居只为人穷窘，见面无颜我自伤。

    上面第一首，还是写吴宝祥君会面的情景。我每次回穗，他都来见我，谈诗论文。第二首，则是我会见同学、农友的情景。会见谁忘记了，但是“无颜我自伤”是肯定的，别人都回广州有了一番事业，生儿育女，而自己仍漂泊在外，与故人见面，怎不自卑？

    人造南湖傍岭丘，一家远道亦来游。射击划船兼跑马，有钱处处显风流。

    华侨商店又新成，拔地旋宫近显名。祖庙依然香客旺，神灵真个护苍生？

    名为花地地生花，白紫红黄出众家。空羡农人财有道，几多血汗落泥巴。

    一路轿车快若飞，白云机畔送兄归。波音一去空无影，北国何年再返回？

   上面第一首是写到南湖公园游玩的情景。那天是8月9日，母亲、大哥、二哥、四舅等同游，此游难得！第二首写的是，二哥帮学校在广州买一客车，趁试车之便，我们去了一趟佛山，游览了市容和祖庙。第三首是写到广州的芳村花地买花。二哥为学校买100株米兰，由客车顺便运走，所以从佛山归来时去了一趟花地买花。8月20日，我到白云机场送二哥坐飞机回南京。

    南行一月又南归，只影孤身唤阿谁？脚下车轮千万转，羊城旧梦已难追。

    汉口黄昏落站行，火炉依旧暑炎蒸。夜来商店关门早，大道铺床睡到明。

    汉口朝离沐曙光，汽车送我赴钟祥。生涯一段重开始，抖擞精神上课堂。

    8月29日，暑假结束，我又要孤身回归。到了火炉武汉，看到夏夜中很多市民就在马路边睡觉，那时没有空调，电风扇也是奢侈品，人们热得不行，睡到马路边，实在不奇怪。

    寒假暑假，南来北往，虽是探亲，也是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