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南燕北鹰》
张穗强
陈贤芳与裴海荣决定结婚后,尚留在湛江徐闻勇士农场生产队的陈贤庆,于1976年3月写了这部长篇叙事抒情诗《南燕北鹰》,做为给妹妹新婚的贺礼。诗作是抄在一本长方形的旧教师备课本上,完全用手写方式完成,全诗篇幅有70多页,约7000—8000字。在当时仍处知青上山下乡的环境下,在农场生产队中完成《南燕北鹰》这样的长篇叙事抒情诗,是相当不容易的。该诗描述了陈、裴这两位广州、上海红卫兵在文革中相识和建立友谊的过程,展示了广州、上海两位知青1968年底响应号召,分别奔赴海南、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
决心大志,歌颂了他们各自在万顷胶林和北疆风雪中战天斗地的事迹,更细致地描绘了这对南北疆知青9年来保持鸿雁相通,相互关怀激励,锤炼真挚爱情的内心世界。《南燕北鹰》是一部洋溢着七十年代革命情怀、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知青诗作,凸显出知青时代的陈贤庆的文学才华。
《南燕北鹰》完成后,作为给妹妹的结婚贺礼,陈贤庆当然最先是送给陈贤芳、裴海荣夫妇看,其后又曾送给多位知青文学好友阅读。由于大家都较熟,故看后都很认真地在教师备课本后写上自己对该诗的一些看法和评价,有的评语还写得相当长。陈贤庆很重视笔友的这些评语,每篇评语他看后都用红笔在文中作注释和回应。由于当时整个社会仍处“火红的年代”中,加之诗作大量采用了上世纪三十年代文学作品中惯用的爱情描述语句,这些评语今天重读起来相当有意思。首先,作为诗作主人公陈贤芳、裴海荣阅读完《南燕北鹰》后,均未见赞赏,反而严加批评,大致是指诗作小布尔乔亚,情调不对头,脱离时代,脱离工农等等。
一位知青的评语,则指作者把自己妹妹塑造成“举世皆浊、唯我独清的小资产阶级英雄”;另一知青笔友,更直指《南燕北鹰》“显得苍白”、“陈腐的、应摒弃的词汇,以及旧观念与革命意识掺杂在一起,使人感到喝了一杯气不清、味不纯的酒”……
我是《南燕北鹰》最后一位阅读者,读后也有样学样,在教师备课本上写上我的评语。在当时的思想意识下,我一方面大加赞扬这对南北疆知青的爱情和扎根边疆
之举;另一方面,又因一向敬佩陈贤庆的文学才华而极力赞美《南燕北鹰》,但对陈贤芳、裴海荣在知青正掀起回城潮的形势下,还去北大荒结婚安家就大泼冷水,甚至呼吁“社会应该挽救南燕北鹰”,更用《我的偏见》来作为评语的题目。我与裴小川在香港面叙时,特地向他讲述了《南燕北鹰》的始末,并把《南燕北鹰》的部份篇幅影印件,及当年我对该诗的评语的复印件,一并托他带回给其父母。陈贤芳收到这些东西后,很快用手机从上海给我发来短信:“我现在感受到,你三十年前写的评语是完全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