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年后又见贤芳姐姐

                        (美国)汤燕馨                                                                         

     今年5月初,健志和我参加了“联谊假期”举办的“上海江南黄山游”,顺道到上海探望阔别36年的校友井友场友陈贤芳和她的一家。提起这位漂亮姐姐,我便会想起一段有趣的往事——那是1966年夏天的一个上午,我独自一人在173号楼前的林荫道上漫步,迎面走来一位大姐姐,我正要让路,不想大姐姐停下脚步对着我仔仔细细的看, 然后转身一溜烟跑了,空气中飘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后来我知道她是高三4班的邓业光姐姐),我正纳闷:这人怎么啦?不一会邓姐姐又跑回来了,远远还有几位大姐姐和一位小姑娘,邓姐姐嚷着:“你们看,她们俩长得真像!”我不由得打量着那远远站着的小姑娘,只见她长得眉清目秀很文雅,我心想,她们弄错了,这小姑娘像一只小天鹅,而我简直是一只丑小鸭!姑娘们笑着乐着跑开了。

    后来我在“井岗山”与这小姑娘重逢,她就是初二7班的陈贤芳,比我高一届。在“井岗山”,贤芳、黎秦云、潘玉英加入了以莫逢娟、邓业光、李菁、苏令儀等多位奇女子组成的“战广州”战斗队。我每次走进“战广州”总是看见贤芳和才女们在忙于刻钢板,为印发出版各种刊物而忘我工作。我喜欢跟在她们身后观看,因我的字写得不好,很羡慕刻钢板的人写得一手好字。

    文革后,贤芳和她班上的几位同窗好友一同被学校分配到海南琼海东红农场丰收队,很快被老工人亲切的称她们为“五朵金花”。稍后我也被分配到东红农场最艰苦的红岭队。在东红农场的7年多时间里,我和贤芳时有机会在场部举办的各种会议和学习班上遇见。贤芳很努力工作,很受领导和老工人的好评,几年后便提拔到场部工作。而我则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差一点便在“红岭事件”中摔跟头,幸好有红岭队党支部代书记老朱的帮忙和广大老工人们的庇护才逃过这一劫。后来,我申请迁回我的原籍——香港。

    19765月底,我去加积办理出境手续途经场部,想向贤芳告别,不想贤芳先开了口,她告诉我,她最近结婚了,稍后便会迁往黑龙江与夫婿团聚。我很佩服贤芳的勇敢和对爱情的忠贞,但当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北大荒遥远而且寒冷,我知道贤芳能迈出这勇敢的一步,一定是她找到了她认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把已到了嘴边的话嚥回肚子里。贤芳姐姐不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到场部,第二天我就要踏上去香港的旅途了。

     之后的三十多年,我和贤芳失去了联系。我在香港住了不久便迁往美国。在美国的三十多年有苦也有乐,渐渐地便安定下来了。前几年,我从一些井友的来信中得知贤芳一直自强不息,在“北大仓”百炼成钢,并且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后来又同夫婿一道被人才引进而回到上海,在大上海又再创辉煌。2010年底,我们从健志的二哥健民处找到贤芳的email地址,原来二哥同贤芳的三哥贤庆是小时候的同窗好友,我们马上email贤芳,我问她:“还记得战友燕馨吗?”贤芳很快回信:“我怎么会不记得你,漂亮妹妹! 姐姐把我称为漂亮妹妹,姐姐说话叫人听了多高兴!

      在上海见到贤芳的第一眼,觉得姐姐音容外貌都变化不大,但那一份为人师表的庄重给了我们很深的印象。在上海的4天,我们受到贤芳一家热情周到的照顾,贤芳和裴大哥在百忙之中悉心为我们安排每一天的行程,让我们玩得很尽兴,食得丰丰富富,买得满满足足。我们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36年的时空仿佛缩短了许许多多。在贤芳家里我还很高兴与童年时代的“上级”黄小菲在电话中重逢,小菲当年是少年之家合唱团的团长,在同一时期,小菲、贤芳和我都在合唱团当李愎老师的弟子。贤芳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裴大哥对她呵护备至,儿子小川纯品孝顺且有进取心,儿媳联云十分可爱。我们还顺道参观了贤芳工作的“上海质量管理科学研究院”,这是一门新兴的但十分重要的学科,国家要富强缺之不可。贤芳工作担子很重很劳碌,毕竟是60岁的人了,按理说她该退休了,好好享享清福了,但我想她身体还硬朗,如现在退休应是单位的损失,因为以贤芳的“执着”,她会帮助学校培养出一批高质量的弟子,为中华大地各行各业输送优秀质量专业人才。

       我们依依不舍的和贤芳一家挥别,我们期待着下一次的聚会,更盼望着贤芳和裴大哥在退休后能来美国探我们,到时我们一定带他们畅游美国的山山水水,见识美国的风土人情。

 

                        后 

                                 陈贤芳

燕馨、健志:

       你们好!昨天收到文章,细读了几遍,内容没什么问题,虽然篇幅不长,但点到了不少相关的人,交代得比较清楚,笔调也情真意切,作为我们应该谢谢你的夸奖与撰文,与此同时,题目<漂亮姐姐〉是否最好改动一下?因为这几年我明显变老变丑,漂亮无缘,是否改为<与贤芳姐姐相逢在上海>36年后与贤芳相逢在上海><36年后又见贤芳姐姐〉等,供你们参考。

        读了汤的文章,我很感动,这次你们来,也令我回忆了不少往事,应该写下来的,因此,我决定在你的文章后面写一篇,但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完成后会先给你们过目。至于是否登在十七中刊物上,由黄建言决定吧。(似乎登在17中井友博客上合适一点)                                                         

                                      贤芳    201267

                           201266是我们停课闹革命46周年)

    今年5月中旬,很高兴迎来了汤燕馨黄健志夫妇从美国波特兰到上海旅游,“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短短几天的相聚,我们回忆过去,畅谈别后的人生经历,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结束旅途回到美国,燕馨很快写了一篇短文email过来,写得情真意切,我情不自禁要加一个“后续”,除了要谢谢他们夫妇的夸奖,更想借此讲讲自己的感受,增添友谊的色彩。

    首先,我们几位都是广州十七中学的校友、井友,黄健志文革时是我们“井岗山”的“四楼兵”—— 当时都是热血青年,我与他有44年未谋面;与汤燕馨除了校友、井友还是农场场友,1976年海南岛东红农场一别也过去了36年。这次我们能彼此找到,缘于健志的二哥与我三哥是小时候同窗好友,几年前,他们通过互联网相互找到了,我便“浮”了出来。这使我想起19953月,“广州十七中美加校友会”曾经发布了一个新闻稿,以黄建言先生为首的校友们号召“请大家告诉大家,请大家寻找大家”,这不,燕馨夫妇终于也找到了我。

    这次见到健志,我们共同回忆了一些往事。在他的心目中,二哥健民儿时的好伙伴主要是贤庆,而在我的心目中,三哥贤庆儿时的好伙伴同样是健民。巧了,健志和我都就读越华路小学,健民和贤庆是广中路小学,黄家位于广中路小学正门的左侧,很像样的一所房子,不远处,还住着校友、井友张宝珠、黄小菲同学。健志家是老华侨,已有五代人奋斗扎根在美国波特兰,他们的爸爸当年是工程师,解放后回国参加建设,一辈子与图纸、地图打交道,这次我事先为他们夫妇准备了世界地图、中国地图、上海地图、江浙安徽地图,健志拿在手里喜出望外,一再感谢我,认为我是“知音”。

    健志夫妇至今秉承了我们儿时的共同爱好——喜欢连环画(小人书),他们一抵达上海,就渴望到上海人民艺术出版社走走,想看看那么多精品连环画的发源地;我介绍他们到福州路“买书一条街”,他们去了两次,看到很多书籍的价格出奇的便宜,就买了一背包,足足二十多斤重,尤其看到名画家贺友直的连环画,更是十分欣喜,流连忘返。想一想,他们在海外已生活了三、四十年,对祖国的传统文化还如此热爱,我是很感动的。

    再说燕馨,此前仅知道我们是校友、井友、场友,这次细细交流, 原来我们儿童时代还一同在少年之家合唱团, 那时候,黄小菲是团长,我与小菲是唱二声的,燕馨是唱一声的,我们每个周六下午都要排练,周日多数要演出,地点在中山纪念堂、文化公园,保留歌曲之一:《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真佩服燕馨,她居然能记得李愎老师、老师,还能叫得出几位"明星演员"——莫小宁、范晓静、叶萌等。几十年过去,只因这次见到燕馨和此前黄小菲来沪,才使我重温合唱团的轶事、沉浸在儿童时代的快乐时光里。

    与此同时,健志也不寂寞,他参加了少年之家的航模队,搞技术的。

    文革中,燕馨给我的印象“很活跃”“很勇敢”,是住在学校的,所幸“811

    这天她正好家里有事回家了,不然她肯定也会加入战斗,后果就难以预料。在海南岛东红农场,她分在最艰苦的红岭队,年龄比别的知青小,身体文弱,却当了农工班副班长,处处吃苦在前,她的表现在农场榜上有名的。

     值得一提“红岭队”。那时候,我和潘玉英、黎秦云、章宝虹、王小英分在条件比较好的丰收队,是沙土地,靠近公路,而红岭队是红土地,远离公路。1970年红岭片开荒大会战,我第一批奔赴,那是一片荒山野岭,我们披荆斩棘、安营扎寨,用镰刀锄头开辟了很多山地,其中还捕捉了一条25斤重的大蟒蛇和一只20多斤重的穿山甲,队长还带领我把蟒蛇抬下山卖掉。可想而知,燕馨在红岭队工作生活了整整八年,一定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甜酸苦辣。红龄队又是一个充满文化氛围的连队,其中有我们不少的校友、井友,如高三年级的林尤汉、敖道章、潘国树、余卫华……初中年级的吴梦梨、李国泉(我们班的)......这批校友文武双全,很不错的,燕馨能与他们同一个连队,应该是幸运的。

     健志与燕馨的结合也是一段佳话。不了解情况的校友以为他们早在文革中已定终身,实际不是这样。文革后期, 1968年健志分配在广州工厂,一年后就出国了,而燕馨去了海南岛,1976年迁回香港,后出国读书,将近十年,他们之间没见过面。正如我的好朋友黎秦云访美文章所写:“他们是在经过文革的风风雨雨后的十多年才再重遇,可以说他们的姻缘是上天的安排,也是他们内心的坚持,这段爱情故事真令我感动!”是啊,同样也感动了我, 无疑, 在很多井友们的心中,他们夫妇可称得上是一对“金童玉女”。

      19948,我们一家从黑龙江调回上海工作,我的大哥贤俊曾赠我一字幅:       “奋战二十年 北国风光多领略;纵横四海   南方气质尚留存”

      我想,岁月不饶人,“漂亮姐姐”已不漂亮,唯有留住广州人的气质、风貌才是我们共同的心愿。

      衷心祝福健志、燕馨全家幸福!

                                        2012611   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