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于魏徵
观潮
古代的皇帝,其地位都是至高无上的,往往也是自以为是的,只有他们下命令发圣旨,以教导或训斥大臣及子民,而绝少听到有臣子上疏规劝或批评皇帝的,唐代的魏徵,则是很特殊的一位。
魏徵,生于公元580年,字玄成,巨鹿曲城人。他先是太子李建成的下属,任太子洗马一职;而李建成与其弟李世民又是死对头,魏徵还多次为李建成出谋划策,如何铲除李世民。公元626年,李世民发动了“玄武门之变”,杀死李建成,也擒拿了魏徵。李世民审问魏徵:“你为什么要离间我们兄弟?”魏徵说:“先太子早听我的话,就不会有今天!”魏徵虽如此顶撞,但李世民觉得他是个人才,不仅没有杀他,还拜他为谏议大夫,专门给自己提意见。而魏徵,也老实不客气,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专挑已当了皇帝的唐太宗李世民的毛病。
光从上面的叙述,就已感到这两位仁兄的可敬可爱了,唐太宗也真的是一位虚心的君主,他曾问魏徵:”做皇帝怎样才能明辨是非?“魏徵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真是一语中的,言简而意赅。魏徵不管那么多,只要看到唐太宗有不对的地方,即直言诤谏,有时遇到唐太宗大发脾气,他也神色不变,唐太宗只好收敛怒气。如此一来,唐太宗真的怕了魏徵了。有一次,唐太宗准备到终南山游玩,行装都已整治好,但后来怕魏徵批评自己劳民伤财,因此没有去。唐太宗曾得到一只极好的鹞鹰,自己就把它架在臂上,正好望见魏徵来了,连忙把鹞鹰藏在怀里。谁知魏徵向他汇报的事情特别多,时间长了,那只鹞鹰竟闷死在怀里。当然,对魏徵的犯颜直谏,唐太宗有时也实在受不了。有一次,他退朝回宫中,愤怒地喊道:“总有一天要杀死这个乡下佬!”长孙皇后问杀谁,他说:“魏徵常常当众侮辱我!”长孙皇后当即向他道贺,说:“魏徵忠直,正因为陛下是明主。”他听了,怒气才消。他后来对群臣说:“人家都说魏徵态度粗暴,我看起来却觉得更加柔媚。”
后来,唐太宗的生活逐渐奢靡,魏徵很以为忧,几次上疏进谏,其中有一篇《谏太宗十思疏》的,最是有名。此疏告诫唐太宗,要从十个方面反思和约束自己,做到“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做到这些,国家才能“垂拱而治”。
魏徵在职期间,据统计先后陈事凡二百余次。公元643年,魏徵病死,唐太宗大哭,说:“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徵没,朕失一镜矣!”
唐太宗李世民在位期间,国泰民安,史称“贞观之治”,这全仗有一位敢于直谏的魏徵,还有一位虚心纳谏的皇帝。由于在高中新教材中,选有《谏太宗十思疏》一文,我在教学之余,又常常引发出一些可能不必要的联想。
批评与自我批评,是共产党的优良作风之一,但是,在过去的年代,这一优良作风也未能发扬光大,尤其在上层领导人之中。虽有敢于直谏的“魏徵”,却无虚心纳谏的“太宗”,以至党内的民主集中制遭到破坏,形同虚设。其后,但见“最高指示”纷纷而下,并无一封谏疏敢于呈上,于是,招致了“十年浩劫”,一场恶梦。
在今天,依然很遗憾,我们随时可以看到各级领导人的各项指示和教导,却难以看到一篇劝谏或批评上司的文章。如果“上司”都是正派优良的分子,无事可谏无过可批,那也罢了,但偏偏许多“上司”,正是表面道貌岸然而暗地里男盗女娼之辈,如成克杰,如胡长青,如慕绥新等。这些人的变质,决不是一天两天,而是若干年,他们的下属难道会不知道?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干预、不揭发、不挽救,因为他们很明白,批评上司,等于自己打破自己的饭碗,自己砸烂自己的乌纱。只要不同流合污,等到上司东窗事发下台时,自己或许还有机遇呢。
于是,在今天,无论在机关,在企业,在农村,在学校,既看不到“民主生活会”这一形式,也消失了“批评与自我批评”这一传统,在“某某负责制”的堂皇的口号下,某些厂长、经理、总裁等敢于随意调用几百万、几千万元到澳门豪赌,敢于并不很高明地贪污受贿,甚至敢于明目张胆地包养情妇,却不见有谁敢去“谏”他一“疏”,于是,久而久之,他们已经目无法纪,还洋洋得意。报上披露的大小贪官,一般是自我暴露,或他人检举,鲜有下属揭发的。作为下属者,其实是心照不宣,都在目送着他们的上司走向坟墓!
位高权重者应该明白,身边没有“魏徵”,自己如同站在悬崖上,其实十分危险。你的下属对你处处逢迎,难道不是正在害你吗?
提起魏徵,其实还有许多话可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