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白求恩故居及想到的  

                       (加拿大多伦多)郑达                                     

        十月份的第二個週末是加拿大感恩節長週末﹐是郊游看楓葉的最佳時間﹐ 我和內子決定﹐去離多淪多150公里外的度假勝地格雷文科恩特看紅葉﹐並且拜訪白求恩的故居。

       來加多年﹐一直想去看看。從中國出版的加拿大地圖中﹐你一定可以找到此一名字﹐但加國出的地圖中﹐很難找到。事實上此地只有一萬多人﹐只算是一個鎮。 除了夏天旅遊﹐不知那些居民如何賴以為生。從報上得知方位後﹐十分興奮﹐一償夙願。

        十四日天氣很好﹐秋涼。走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車疏疏落落﹐我可以保持着110公里的時速前進。秋天的景色實在迷人﹐輕盈的白雲鑲崁在碧藍的天空中﹐微微 起伏的丘陵完全被金黃色的農作物所復蓋﹔遠處的楓樹林成排成網﹐有的正黃﹐有 的轉紅了﹐但有些仍蔥綠﹐三色交織在一起﹐大自然變成了一幅五彩繽紛﹐色彩爛漫的油畫﹐包圍着我們。開着車子,沿着筆直的公路跨過一個又一個的山岡﹐就象 是衝開一頁又一頁的畫冊。欣賞着無儘的景致 ﹐人和自然融成一體﹐既浪漫又寫意, 樂在其中。         

      車越接近目的地﹐景色更迷人。被人工劈開的岩石紅黑交錯﹐紋理奇特﹐ 露出古怪猙獰的面孔﹐剛硬而堅強﹐與路两旁驕人的楓葉相映成趣。此時公路上的車開始多起來了﹐似是告訴我們﹕開始“入城”了。

      白求恩的故居是一座有一百多年历史的二層樓房﹐座落在埠中央﹐保存得頗好。來這裡參觀的人99%是中國人。因為他是中國人的英雄﹐可惜的是﹐這英雄在自己的國土並不聞名﹐很使我失望。 白求恩只在故居出生及長至三歲。故居的一部份內容 試圖告訴人們﹐因牧師父親的背景﹐以及他從小有冒險的精神﹐成年後受肺病所困,希望找出一種理想的社會醫療制度,……才致使他走上艱辛冒險的中國不 歸路。當然沒有說他有“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共產主義精神。毫無疑問﹐每個來參觀的中國人都抱着極其崇敬的心情緬懷這位英雄。看着他去世時消瘦面頰﹐絡腮胡子的照片﹐即使不是從共產主義理想的高度去看﹐他仍是百分之百獻身全人類的人道主義者。他應在加拿大有着相同于在中國的地位。我為此感到有些遺憾和不平。

     回程時﹐公路塞車﹐開得很慢。車裡的人都打起了瞌睡。我則陷入沉思中。來加那么多年﹐接觸過不少教會的人﹐發覺他們中不少有教養的人﹐都有一個抱負,希望在自己體力可行的時間內﹐為宗教作有限的無償獻身﹐到落後艱苦的地方去傳道一段時間。我相信﹐目前不少在大陸工作的外國人﹐內心中也是有這樣一種使命感的。白求恩出生在虔誠牧師的家庭﹐受這類影響很深﹐一點都不奇怪的。

      記得67年時﹐廣雅中学內也有了打砸抢﹐當時的冠冕樓是圖書館﹐被抢得一塌糊涂﹐許多當時我認為有價值的圖書都見不到了﹐只剩下些提不起我興趣的散落在地上﹐我撿起了两本﹐一本是外國人寫的白求恩傳記的中譯本﹐另一本是外國人寫關於義和團和八國聯軍的。两本書的內容都出乎我所受的教育之外。

      白求恩毫無疑問地是一個出色的外科醫生﹐他在滿地可的麥基爾大學受的教育和研究就可見底子有多硬﹐他發明用輸血的辦法不知救活了多少的生命﹐至今人類受惠。他同樣是一個脾氣極壞的人﹐遇到不合他要求的就會大罵。他曾經 酗酒﹔他也曾經離婚﹐又與另外的女人同居。其實作為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人﹐以上的一切都合情合理﹐但我就是不能與“老三篇”裡的白求恩連系得起來——“一個高 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為什麼要如此美化他呢﹖美化到他完全沒有了“血色”。是否一定要把他放到“神台”上恭奉起來﹐中國老百姓才會頂禮模拜呢﹖我看未必。起碼我至今還很欣賞他﹐為他的舍己為窮人而折服 (因為我自問我做不到)。不過﹐年輕人一但發現被人誤导或愚弄之後﹐那種反作用力是不容忽視的。

     記得6364年﹐學校中掀起學雷鋒﹐學王杰﹐學歐陽海等等沒完沒了的“修身”運動﹐提出什麼“從大處着眼﹐從小處着手”﹐令年輕人個個謹小慎微﹐造就了多少嬌柔做作的偽君子。40年後網絡上揭發出來昔日的楷模往往是拔高不少的。“老三篇”的作者亦不见得是個智者﹐混沌天地間茫茫眾生被愚弄了幾代人。回望現在的神州大陸﹐推翻了孔孟之道﹐沒有了程朱格言﹐更加不信上帝﹐ 何來道德與良心準繩。有時看報﹐有西人在突發事件中為救人而舍命﹐我心有感慨﹐英雄並非成長在某某思想的熏陶下﹐平常並非拘泥于一時一事一言一行﹐一旦需要亦能做出震撼人心的舉動﹐我很想知道他們獻身的動力。不过,我亦相信﹐只要我們要求自己的子女從小就善良﹐有愛心﹐再加點獻身精神﹐他們都會成為一個高尚的人﹐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的。

         ( 注: 此文沒有任何抵毀白求恩醫生的意思)